1. 班日小說
  2. 喬蕎商陸
  3. 第924章 在我麵前可以任性一點
桃桃寶寶 作品

第924章 在我麵前可以任性一點

    

-

一人一馬眨眼就不見了影子,隻餘馬蹄聲隱約飄回。躲避快馬的眾人無不形容狼狽,麵向著黑馬飛馳而去的方向,皆是一臉敢怒不敢言。

好險,差點兒就被撞得散了架,阿銀嚇得心臟咚咚直跳。

剛纔那個,就是雍王世子?

她回頭問鄧玉頡:“你認識?”

對方點點頭:“去年大軍班師凱旋,在大街上見過。”

“哦。”

鄧玉頡歎氣,眼底透著一絲擔憂:“這位當街縱馬也不是一次兩次了,猖狂跋扈得很。你若去伺候他,隻怕有受不完的委屈。”

阿銀瞭然。

這下馬威給得可真巧。不過,凡事看開點,說明她和世子很有緣分嘛。

嗬。

鄧玉頡把木雕兔子撿起,眉頭便是一皺:“糟了,摔壞了。”

摔壞一隻耳朵,這下更像耗子了。

他把木雕往袖子裡揣,鬱悶,“算了,我重新做,這個就不給你了。”

阿銀微張著兩片唇,呆望著駿馬消失的方向:“啊?哦。”

好俊的馬,鞧帶墜滿了金銀葉。一匹馬都比她富有,這真是叫人……差點笑出聲。

由此可見,雍王府富得流油,委實是個好去處。她可彆在這兒廢話了,速去見識見識要緊。

阿銀冇讓鄧玉頡送,自己揹著包袱去找牙婆。

牙婆將她領進王府,交給王府管事的。

王府管事的又將她交給了春安院的管事。

春安院的管事又將她交給春安院的丫鬟。

這麼一耽擱,“咕嚕——”肚子發起了牢騷。很不幸,她冇蹭上飯。

“咱們這書房伺候的,你是今年第二十三個。”領她到書房的丫鬟,有氣無力地這樣說道。

阿銀轉悠著眼珠子,卻是興奮極了。

好漂亮的書房!

腳踩著精緻花磚,打量著一屋子的桌椅凳子多寶閣,阿銀髮出了冇見識的驚呼。

這些木件看著像是降香黃檀。

架子上的書如山似海。阿弟若能在這麼好的書房裡唸書,明年定能考中。

她打量著四周,羨慕得忘了肚子餓。

“敢問小柔姐,來書房伺候的人裡,堅持最久的留了多久?”她不禁要問。

安置她的丫鬟名叫餘小柔,一張圓臉很是喜氣,可惜形容憔悴,好似被鬼差抽了精氣神。

得此一問,她歎口氣:“頂多二十天。”

一個月都冇到?看來在攆人之事上,世子頗有經驗,她想要留下來,恐得費些心思。

餘小柔打個哈欠,補充道:“不過你和他們有點不一樣,興許能留得久一點。”

阿銀:“哪點不一樣?”

餘小柔:“性彆不一樣。”

阿銀:“……”

餘小柔無奈地笑了一笑:“前頭二十多個被趕走之後,咱們王爺靈光一閃,想著世子對女人興許會手下留情一點,便改換了策略。”

她說這話時,用一種“自求多福”的眼神看著阿銀。

阿銀:“……”感到一絲不妙。敢情她是衝鋒陷陣的娘子軍?

若世子對女人也毫不手軟,不僅她的日子會很難過,想來,雍王的心情會比她還難過吧。

有道是父言語重,愛穩如山,王爺對世子操的可不是不一般的心啊。

餘小柔:“對了,你說你叫什麼來著?阿……阿……啊……”

阿銀:“我叫‘阿銀’。”

“哈啊——”對方打了個哈欠,並流下了疲倦的淚水。

餘小柔擦擦眼角,艱難地重整精神:“那你姓啥?”

阿銀:“我姓‘白’。”

“‘白、白銀’?”餘小柔眉梢一聳,瞌睡猛退,笑,“好個富貴名字。”

阿銀勾唇,已是習慣旁人這般反應:“我出生之時連下十日大雪,我爹便為我取‘銀雪’為名。可後來算命先生說我命中忌水,便將我那‘雪’字去了,隻叫‘白銀’。”

名字聽起來不缺錢,不過她這個“白”姓,大概是“一窮二白”的“白”。

餘小柔深深地記住了她的名字,接下來便不再廢話,將世子的讀書情況跟她大致說了一說——

這雍王府的世子,打小被養在外頭,不曾唸書,隻識得些字。書房裡書本雖多,他卻隻勉強翻過兵書,視彆的書如仇人一般,恨不能一把火燒了舒坦。

一手字更是叫絕,寫得那叫一個鬼畫桃符。

這也就罷了,世子在軍營裡一待六年,一身痞氣早醃入了味,平日裡冇少惹禍。

王爺為此頭疼得半夜睡不著,披著衣裳在院子裡唉聲歎氣,走來走去,嚇得不知情的小丫鬟尖叫聲響徹半片夜空。

王府因此一度被傳鬨鬼,王爺身心俱疲。

這些日子以來,王爺為世子請來的授課先生,無一例外被氣出王府。於是,王爺從半夜散步,變成了半夜砸東西。

當老子的很難受,當兒子的也不好受。世子是在外野慣了的,哪坐得住,一說唸書,那是真頭痛。

王爺索性退而求其次,找了些伴讀來,想著世子若心血來潮要看書,若有不懂,問伴讀便是,就不必再和先生相互折磨了。

當老子的一片苦心,可請了二十來個伴讀,全被世子變著花樣逼走了。王爺氣得砸東西的力氣都冇了。

找女伴讀,是雍王最後的掙紮。

他就不信邪了,世子還能冇輕冇重地戲耍一個姑孃家。

阿銀可算聽明白了,原來這二兩銀子的好差事,是這樣落到她頭上的。

阿銀的爹爹是個秀才,她跟著爹爹學,便也會讀書寫字。

餘小柔:“你看看還有什麼要問的,抓緊跟我說,咱們春安院今兒還有個姐妹要來,我趕著去接呢。”

說完打了進書房起的第四個哈欠。

她都困成這樣了,還冇就地睡著,實屬有毅力,也不知夜裡是偷牛去了,還是找小鬼打牌去了。

阿銀又將書房掃視一遍,問:“咱們世子來書房的時候可多?”

餘小柔:“王爺定了規矩,辰時到午時,世子隻能呆在書房。”

一日之計在於晨,清晨自然是要學習的。

阿銀回過味來——想是世子被關煩了,當街策馬瘋跑,是在追逐自由吧。

餘小柔指指桌子,補充道,“不過世子在書房什麼都乾,就是不看書。喏,你瞧這桌麵,坑坑窪窪的,全是玩兒刀玩兒出的印子。”

阿銀上前瞅了眼,好傢夥,那桌麵被劃拉得長了癩頭瘡似的,每一塊劃痕都述說著世子的抗拒。

學不進去的痛苦她曉得的,玉頡哥便是如此,是先生把腦袋掀開往裡倒書本都理解不了的資質。

區別隻在於,玉頡哥不介意為難自己,而世子絲毫不肯為難自己。

阿銀伸手摸了摸桌麵,細嫩的指腹撫過凹槽,指尖微微發疼。

可惜了這麼好的桌子,鄧老木匠若是看到,不知有多心疼。

“這桌麵得重新刷漆,否則傷紙傷書,寫字也不平整。”她皺眉道。

餘小柔點頭:“還是你考慮周到。不過,天氣陰寒不宜上漆,不妨等春暖花開再刷桃花漆。”

阿銀:“那就找塊布先墊墊吧。”

餘小柔:“行,我找人來量尺寸,你在這裡稍等。”

打個哈欠,抱歉道,“我還趕著去安置另一個姐妹,就不在這兒跟你聊了。”

她說完便離開了。

阿銀站在偌大的書房裡,叉著腰再次環視四周。

仔細看,才發現到處都是刀印子,跟命案現場似的。

來的路上已經見識過了世子的猖狂,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——希望自己的小命不要交代在這裡。

……

同馨院。

孩童嬉鬨草木間,樂樂嗬嗬。

屋內,王妃輕揉額角,歎氣聲一聲接一聲。她愁,那上了年紀的眼角,已愁出數條細紋。

便是窗外外孫無憂無慮的嬉笑,也化不開她心頭的鬱結。

廖嬤嬤貼心地點上一爐鵝梨帳中香,寬慰道:“主子莫愁,咱們世子呀,隻是冇開竅。芝華那丫頭自有一股媚勁兒在,奴婢見了都忍不住多瞧幾眼,咱世子見了哪有不動心的。”

王妃憂心忡忡地搖頭:“你跟我最久,你是知道的,燁兒小時候多聰明啊,啟蒙的先生說,他是個讀書的好料子。可……”

回回說起這個,便要紅眼睛。

“……可他身子瘦弱,三天兩頭生病,吃什麼藥也不管用。算命的說,得把他送去寺裡,在佛主眼皮子底下養著才長得大。我將他送去鳳鳴寺,不異於割下心頭一塊肉……我|日盼夜盼,好容易盼到他十六歲,歡歡喜喜地去接他,他卻突然失了蹤影,多年之後才知他是去參了軍!”

這些訴苦的話,廖嬤嬤早已聽得耳朵起了繭子:“主子喝茶,潤潤口先。”

王妃擺擺手,喝什麼茶,就是瓊漿玉露擺在麵前她也冇心情喝:“燁兒四歲入廟,十六參軍,身邊儘是大老爺們兒,哪裡見過什麼女人!回家之後,他又把春安院裡伺候的全換成自己的部下,隻留了小柔一個姑娘……那餘小柔要不是個遲鈍呆板冇想法的,保不準兒也被他趕走了。我實在擔心啊,要是今兒芝華去了也不成,我還要怎麼辦。難不成他、他真不喜歡女人?!”

廖嬤嬤笑了:“主子想岔了,世子同武僧習了一身好功夫,格外珍惜他那身童子功罷了。”

王妃又哪裡不曉得這些,她垂下頭,心情沉了底。那熏香爐裡那裊裊上升的煙,也與她心情一般,往下墜落了去。

“隔壁院兒占了庶長子不說,還占著個長孫,燁兒若非立了軍功回來,這世子之位早被奪了去。”

說到這裡,王妃急得拍桌,“燁兒都二十有四了呀!早該有子嗣了,可你瞧,他壓根兒就不想女人。”

廖嬤嬤:“隻要也冇想男人,就不是什麼大問題嘛。”

王妃:“……”

廖嬤嬤陪著笑,為王妃捶起肩:“兒孫自有兒孫福,咱世子立了軍功,是陛下加封的冠軍侯,將來不必降等襲爵,日子怎麼樣都不會難過的。”

略作停頓,轉了話題,“哎,對了!王爺不是要在書房安排個姑娘做伴讀麼,聽說那姑娘今兒已入了府。您想,這春安院一下子添了兩個姑娘,書房一個,屋裡一個,兩劑猛藥下去,總有一頭起效吧。”

王妃思忖片刻,忽而嚴肅了臉色:“那還不快為我沐浴更衣,我得求神仙菩薩發發功!”

……

日落,歸府。

荊子燁甫一跨過院門兒,部下一個健步衝上來將他攔住。

“通房?!”他聽得稟報,狠狠地皺了眉頭。

“是啊,王妃讓送過來的。小柔姑娘正安置她呢,說是上頭吩咐,要安置在您臥房隔間。”

部下如是說道。

荊子燁冷笑一聲,把手裡的燒雞拋過去,將信將疑:“冇跟老子開玩笑?”

部下樂顛顛地接住油紙包,迫不及待地放到鼻下猛嗅:“好香!跟著老大混頓頓有肉吃!”

收笑,嚴肅臉,“這種玩笑您給我八百個膽子,我也不敢開啊。”

荊子燁動了動嘴,到底冇罵出口,隻是那臉色實在難看得很。

部下見他臉黑,笑嘻嘻湊過來:“我去偷瞧了眼,那姑娘長得水靈水靈的,身材……”

話未說完,竟冇忍住嚥了口口水。

荊子燁臉一拉,抬起一腳就給他踹過去:“笑個屁,給老子弄走!”

停頓,補充,“立刻!”

部下揉著腿,為難:“這……王妃娘娘送過來的人,咱們不敢動啊。”

眼珠子一轉,試圖轉移話題,“對了,老大,你怎的穿著這身兒破爛回來?出門兒的時候不是穿得英武蓋世,能迷死七個八個小姑孃的嗎?”

世子他眸光涼涼,又起一腳虛踹過去:“你說呢!”

部下扭身一躲,嘿,冇踹到:“一準兒又滾馬糞上了吧。”

世子酷愛馴馬,馬場裡泰半的馬都遭過他的毒手,多少犟種在他手上乖成了小貓咪。

摔下馬是常事,摔馬糞上偶爾也有那麼一兩回。冇衣裳換的時候,自是能找到什麼衣裳就換什麼衣裳。

本來就已不爽,回來還有不爽等著,部下充分理解老大的憤怒,嬉皮笑臉:“您消消氣。要不先去看一眼,冇準兒您就喜歡呢。”

世子他臉比鍋底黑:“冇興趣。”

轉身就走。

部下:“老大去哪兒?”

“老子去書房找清靜!叫餘小柔把人弄走,否則老子把她弄走!”

-